夜还长着,京中勾栏颇多,便数西市的临香楼最为出名。
这里头一到晚上,也是酒杯倾翻,罗裙染污的热闹狼藉,楼里头灯火通明,一楼的厅里歌舞未停,台下的公子哥瞧得正入迷。
其中老板娘春娘站在人群里,不时瞧着台上,又看向门口,生怕错过一个客人。
等台上歌舞停下来,过了没一会她便见那楼外走进来几个穿着圆领菱纹的袍子的年轻人,春娘连忙迎了上去,就道:“几位公子来了,可要坐下来吃点什么,再瞧瞧里边姑娘们歌舞。”
这话音还没落下,为首那个郎君就把眉毛一挑:“我今日是来找这罗司算账的。”
春娘闻言皱了皱眉头,罗司她知道,礼部尚书的大儿子,时常来她这楼中,瞧见楼里头有生得好看的歌舞姬时候,出手也十分阔绰。
因而春娘瞧那郎君相貌平常,就道:“郎君可误会了,我这里头哪有什么账可算,今日我也没见过——啊!”
那春娘声音尖锐,把楼里头的人都吓了一跳,等定晴一看时候,才发现这郎君把刀架在了春娘脖子上。
春娘眼下不敢动,就颤着声道:“郎君有话好说,好说。”
那郎君这才又开口道:“我是南广王府上侍卫,那罗司抢我悦儿,今日你们这要是不把他交出来,可别怪我手下这刀无情。”
春娘这才想起来,这楼里头的悦儿生得十分乖巧,先前听说私底下也是有相好的,后边那罗公子常来找她,有没有相好这件事也就翻篇了。
春娘这会哪里还来得及权衡,当下就指着楼上道:“楼上右边第第三间房,罗公子就和小悦在里头。”
说着那郎君就把刀放开,领着后边几个人往上面去。
那刀才放开了春娘的身子眼看着就瘫软下来,原先在春娘临近的姑娘连忙上来扶住她。
春娘看着那几个人往楼上去了,便附在那姑娘耳畔道:“快去找禁军来。”
王府的侍卫同尚书家的公子,孰轻孰重她自然明白。
然等那姑娘出去,她便听到“嘭”地一声重物落下来的声音,她霎时便白这脸往那声音来源瞧,这人她认得出来,礼部尚书家的小公子,如今摔下来时候白着脸胸口还插了把刀,血止不住似的往外边流。
“啊——”
“杀人了!”
一时间楼里头的人瞧见这样惨状,连忙奔走逃窜起来,把楼里搅得是乌烟瘴气。
这会也没人注意到楼上冷眼瞧着那几个带刀的侍卫背后的姑娘,衣衫不整地抱着手,脸色惨白。
却在低头时候笑了一下。
*
等第二日叶柒来的时候月吾还因着昨日奔走而累得起不来,便听见叶柒风风火火奔走过来的脚步声。
随机那脚步声停在了门外,她就听到她的声音:“月儿!你怎么还不起来。”
月吾闻言皱着眉头睁开眼睛,就朝门口道:“进来吧。”
叶柒得了应允,当下便大咧咧地把门推开。
进来时候月吾堪堪把衣服理得整齐一些,免得小姑娘瞧到什么不该瞧的。
叶柒瞧着月吾刚起床时候的娇软模样,一时便红起脸来:“你怎么这时候才起来。”
“昨夜同人喝了些酒,就起得晚一些了。”月吾在她面前也不拘着,便拿起昨夜备好的衣服换了起来。
圆领的灰紫衣衫,倒是现下文人里头时兴的,叶柒瞧她穿衣服,又不禁脸红起来,月吾瞧见她一双眼睛带着少女特有的灵气,雪白的脸上泛着红,便没忍住笑道:“你脸红什么?我被你瞧着我还没脸红呢。”
叶柒不顾她调笑,就道:“难怪说男儿多好美色,还常为心上的姑娘同人打架闹事,认识你后我就觉着,为你打架闹事我是应当做的。”
月吾被她夸得心情好,就道:“倘若你沉迷美色啊,我瞧那左相非扒了你的皮不可。”
叶柒闻言吐了吐舌头:“他才舍不得。”
说着她似乎想起来什么,就道:“说起来昨夜里临春楼出了命案。”
“这有什么出奇的?”月吾这会仔细离着头发。
便听她道:“是南广王府的侍卫首领,为了个姑娘把那礼部尚书的三儿子给杀了。”
“哦?”月吾这会挑了个木簪,闻言倒是有些感兴趣。
“这案子我是听我爹爹说的,说是原先要闹大来的,后边右相插了一手,这案子就不了了之了。”
月吾听得得仔细,就道:“不了了之?”
叶柒便皱了皱眉:“我爹因着这个把那右相可骂了一顿。”
月吾便笑:“还真有怒发冲冠为红颜这种事啊。”
说着她抬头看了看窗外,春日里头风暖花香的,差点让她忘了这是京城。
*
清晨的光懒散,眼瞧着太后寿辰过去没几日就要撞上南广王的寿辰,王府里这会由着王妃带着忙上忙下的,折腾到了春末才算是好了。
江流素这会坐在后边花园的亭子里,一身绛紫色的衣裙,眉眼清秀,那双眼儿明亮里带着些妇人才有的媚态,这会只听底下的人同她念那些礼品单子。
夙凌君先前虽然一派风流肆意姿态,可在夙凌远上了那位子后便沉稳下来,行事也要低调许多。
因而这生日宴也是想着不办的,可这些天去了侧妃孙氏那里,便又决定宴请一些人来了。
江流素想到这事边招手让丫鬟递下来单子自己瞧,孙氏是太后替王爷收下的,王爷对她要说宠爱倒也算不上,平日里看她安分便也待她客客气气,主要还是待她这个正妃好些。
可这侧妃不是什么好东西,进府两年来明里暗里给她使了不少绊子,还仗着自己出身好,背后又有太后撑腰,很是看不起她这个堂堂王妃。
可是在她手上吃了不少亏。
都说人老珠黄,江流素空出来只手捋了捋头发,她这会正大好年华,可有时候也会从夙凌君眼中读出来几分倦意。
她可不想只做这宅院里头的女人。
边上的小丫头见她似乎有些出神,便出声道:“王妃可瞧好了?”
江流素闻言回过神来,便指着帖上林施二字道:“仔细记着右丞相送的礼,日后寻了机会时候在库房挑件好一些的回礼。”
那丫头应下,她便又仔细交待名单里头的其他人。
到了将要中午时候她就听到有脚步声往她这边靠近,到她边上时候就停了下来,江流素因而不再说话,转而往边上瞧过去:“王爷怎么来了?”
夙凌君闻言朝笑了一下:“不来我怎么知道我的爱妃因为这些事情忙到了这时候还不去用膳。”
江流素闻言就瞧了那小丫头一眼,小丫头见她示意,便退了下去,她这才朝夙凌君道:“有些官员在朝中无所倚靠,瞧今日这些送礼情况,便能瞧出来一些,若遇着能为王爷所用的自然极好。”
夙凌君瞧着她说时候就敛起来面上笑意,拿过来那帖子瞧了一遍,道:“怎么开始瞧这些东西了,徒让自己多添疲累。”
江流素闻言拉住他的手,道:“为王爷辛苦,这些都值得。”
夙凌君闻言便坐在她边上道:“那你同我说说,谁可用。”
江流素想了想,便正色瞧着他道:“我觉得那右丞相倒是不错的,左丞相早在朝中扎根,右丞相才被提上来一年,朝中的人对他多存非议,倘若此时王爷待他好,也最容易让他为我们所用。”
夙凌君听她说罢,眼底神色便温柔了几分,再揉了揉她的头:“我原先怎么没想到,我的王妃这样厉害。”
江流素闻言抬眼瞧上他的眼眸,温柔笑道:“因着王爷厉害,我才学着,好让王爷有了什么事不用自己撑着。”
夙凌君闻言笑了一下,那笑意下满是温柔,便让人瞧不出来那笑意极其浅薄。
他从前怎么不知道他的王妃也会去了解这些东西。
可瞧着她眼眸,又觉着也不是什么坏事。
毕竟素儿待他向来真心。
朝堂险恶,皇帝待他虽好,到底防备,他已登基三年,太后对他态度也不算好,常往他这后宅里塞人,说起来,他确实是该为在朝中立足而做些打算了。
夜晚时候灯火通明,太后来时边上带了三位世家小姐,宴已半场,夙凌君就听太后让她们出来献礼,他便听太后笑道:“你府中后院里头人少些,这么些年了连个孩子都没有,哀家是不大放心的,你瞧这三位,分别是柳家和何家和罗家的姑娘,哀家瞧她们乖巧可人才想着送来你这里。”
这会江流素在上边主位瞧下来,就瞧见那其中那穿着红裙子的姑娘往上边瞧,那双眼睛跟带了把勾子似的。
转而他就听到夙凌君应了下来:“太后既赠美人,本王如何有不受之理。”
说着他拿起来酒杯,往太后方向相敬,便将那杯中的酒一饮而尽。
座下便一片附好之声。
太后见他饮了酒,便瞧向边上江流素面色,倒是平常。
倒是不知道江流素这会其实已经咬紧了牙,太后方才特地提那一嘴无子,便是冲着她来的。
七出里头有无子一条,她这王妃要想安安稳稳地当着,这会便是怎么也不能驳她的。
真真是个恶毒老妇人。
*
这边月吾在院子里头饮起了酒,天上挂着圆月,她抬头往上看,连夙轻离走了进来都没有发觉。
夙轻离便笑了一下,道:“怎么,是舍不得那三个姑娘?”
月吾闻言点了点头:“自然舍不得,那三个姑娘个顶个的漂亮,少了她们我觉得我这院子都没有颜色了。”
夙轻离便道:“那你怎么舍得给我送过去?”
月吾想了想,就朝她道:“我的东西便是殿下的,没有舍不舍得之分。”
夙轻离低下头来瞧着自己的手,便道:“你惯会哄人,我可不信。”
月吾便抬眼看着夙轻离,道:“殿下觉着南广王危险,便想安排人进去,是为掌控。”
夙轻离闻言神色微动,就听月吾道:“那殿下觉着我危险呢?”
“我未曾觉得你危险,我对你也只是好奇。”夙轻离站起身,低下头瞧她道。
声音平缓,让人听不出来喜怒。
再从袖中拿出来个小瓶子:“别忘了吃药,注意身体。”
说罢便往外边走了。
月吾便瞧着那小瓷瓶子,把它从桌上拿了下来。
三年前开始,她就知道自己身上的毒没那么容易消。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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